水泥招商的钱哗啦啦流进国库，各地的特许工坊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颜如玉正美滋滋地盘算着年底税收能翻几番呢，一个晴天霹雳就砸了下来！

“报——！！！”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御书房，脸都吓白了，“陛下！不好了！京畿东郊…最大的那个水泥熟料工坊…炸…炸了！”

“什么？！”颜如玉手里的朱笔“啪嗒”掉在奏折上，染红了一大片，“炸了？怎么回事？人怎么样？！”

“回陛下！是…是存放石灰石和煤炭的料场！不知怎的，突然就起火了，火势窜得飞快，引燃了旁边的煤堆…然后…就炸了！火光冲天啊陛下！”传令兵声音都在抖，“死伤…死伤了不少工匠！赵尚书和林院首已经赶过去了！楚统领…楚统领他当时正好在附近巡查，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就带人冲进去救人了！”

颜如玉脑子“嗡”的一声。京畿东郊工坊，那是第一批特许经营权里最大、位置最关键的一个！料场爆炸…这绝不是意外！

“备马！朕要亲自去！”颜如玉霍然起身，脸色铁青。

“陛下！现场危险！火可能还没扑灭！”小德子急得直跺脚。

“朕的百姓和工匠在那里生死未卜！朕能不去吗？！”颜如玉厉声道，“楚墨都在里面救人，朕怕什么！走！”

东郊工坊，此刻一片狼藉，浓烟滚滚。原本堆积如山的石灰石和煤炭烧得一片焦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和焦糊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哭喊声、**声、救火泼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宛如地狱。

赵尚书灰头土脸地指挥着人清理现场、救治伤员，嗓子都喊哑了。林清则带着太医院的人，在临时搭起的棚子里给伤员包扎处理，忙得脚不沾地。

最触目惊心的，是料场中心那个被炸出的大坑，还有旁边扭曲变形的运料车架。

“陛下！您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赵尚书看到颜如玉，吓了一跳。

“少废话！情况怎么样？楚墨呢？”颜如玉目光急急扫过混乱的现场。

“楚统领…在里面！”赵尚书指向还在冒烟的废墟深处，“爆炸后有些工匠被埋在里面了，楚统领带人进去挖人了！”

正说着，只见浓烟中踉踉跄跄冲出几个人影！打头的正是楚墨！他一身玄甲被烟熏得漆黑，脸上也蹭满了黑灰，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少年工匠。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狼狈的玄甲卫，也各自背着或搀扶着伤者。

“快！林太医！”楚墨的声音嘶哑，带着急切，小心翼翼地将少年交给迎上来的医官。火光映照下，他额角的汗水混着黑灰流下，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确认安全。

颜如玉快步上前，看着楚墨那副模样，心头猛地一紧：“楚墨！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楚墨这才看到颜如玉，愣了一下，随即单膝跪地：“臣无碍！陛下，此地危险，请速回宫！”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眼神里除了担忧，还有一丝…后怕？刚才火场里的情况，极其凶险。

“朕没事！”颜如玉摆摆手，目光落在他被灼伤的手背上，“你的手…”

“皮外伤。”楚墨迅速把手缩回袖中，站起身，指着那个大坑，声音沉冷，“陛下，爆炸点在此。臣检查过残骸，不像是意外失火。倒像是…有人故意将引火之物混入了易爆的石灰粉堆里！而且，爆炸前，臣在附近巡查时，似乎闻到了…一丝‘雷火’的味道！”

“雷火？！”颜如玉瞳孔一缩。雷火，那可是军中严格管制的火器原料！民间严禁流通！

“是！”楚墨肯定道，“虽然被大火掩盖了大部分气味，但臣在西北军中…对这种味道很熟悉！绝不会闻错！”

又是西北！又是和军中有关的东西！颜如玉的心沉了下去。这绝不是简单的意外事故！是有人蓄意破坏！目标直指她最核心的水泥产业！

“查！给朕彻查！”颜如玉的声音冰冷刺骨，“工坊所有人！今日当值人员！进出记录！所有接触过料场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特别是谁动过石灰粉！还有，给朕查清楚，这‘雷火’是从哪个耗子洞里流出来的！”

“臣领旨！”赵尚书和林清齐声应道，脸色凝重。

颜如玉又看向楚墨，看着他被烟熏火燎的脸和那双依旧沉静锐利的眼睛，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又一次冲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楚墨，”她声音缓和了些，“你也受了伤，先去让林太医处理一下。这里…交给他们。”

“陛下安危要紧，臣…”楚墨还想坚持。

“这是圣旨！”颜如玉板起脸，“处理好伤口，再回来！朕还需要你保护！”

“…臣遵旨！”楚墨看着颜如玉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抱拳领命，转身走向林清所在的医棚。只是转身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在不远处一堆被炸飞的杂物中，瞥见了一点熟悉的金属反光——像是…一枚边缘被磨得异常锋利的铜钱？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但眼神深处，寒光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