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终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十足,寒意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钻进骨头缝里。苏晚站在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强迫自己松开。十年了。这扇门后那个被称为她丈夫的男人,傅承聿,依旧像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吝啬给予她半分暖意。而今天,或许就是她亲手为这段漫长而冰冷的婚姻,
小说《离婚协议签好后,总裁疯了》,分享给大家阅读,主要人物有傅承聿苏晚林薇薇,是作者木mu木mu精心出品的好书。文章无广告版本十分耐读,精彩剧情讲述了:仿佛她只是一个误入此地的陌生人。“东西放下,签完字,立刻离开。”他声音平淡无波,……
1冰冷终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十足,寒意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钻进骨头缝里。
苏晚站在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强迫自己松开。十年了。
这扇门后那个被称为她丈夫的男人,傅承聿,依旧像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
吝啬给予她半分暖意。而今天,或许就是她亲手为这段漫长而冰冷的婚姻,
画上最终句点的时刻。她推门进去。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冰冷璀璨的天际线。
傅承聿就站在那片冰冷的辉煌前,背对着她,身形挺拔孤峭,像一柄淬了寒光的剑。
他正低声讲着电话,素来冷硬的声线此刻竟揉进一丝罕见的温和,甚至…可以称之为温柔。
“……嗯,薇薇,落地时间告诉我,司机去接。累的话先回家休息,晚餐订在云顶餐厅?
还是老位置,你喜欢的靠窗。”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苏晚的耳膜上,
带着一种她十年都未曾享受过的熟稔与体贴。林薇薇。那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
瞬间刺穿了苏晚心脏上早已结痂的旧伤疤。那个傅承聿放在心尖尖上、远走他乡的白月光,
终究还是回来了。电话似乎挂断了。傅承聿转过身,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时,
那残留的一丝柔和如同被瞬间冻结的蒸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漠然。他的视线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没有询问,没有关切,
仿佛她只是一个误入此地的陌生人。“东西放下,签完字,立刻离开。”他声音平淡无波,
像在吩咐秘书处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他径直走向宽大的办公桌,拉开抽屉,
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随意地扔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
“离婚协议”四个加粗的黑体字,像四块沉重的冰坨,狠狠砸进苏晚的眼底。
纸张的边缘锋利,似乎能割伤人。一股尖锐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又被她死死压了下去。
她走到桌前,目光掠过那份决定她十年婚姻走向的判决书。条款清晰得残酷,
傅承聿在物质上似乎并不吝啬,足以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但在感情这一栏,
只有一片巨大的、刺目的空白。十年的青春,十年的隐忍,十年的期盼,
最终只换来一张冰冷的、印满铅字的纸。值得吗?她无数次问过自己。
答案早在无数个独自等待的深夜里,在他对着林薇薇照片出神的目光里,
在他一次次因林薇薇的越洋电话而抛下她的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心口那片早已荒芜的冻土,
最后一丝微弱的火星,终于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烬和死寂的冷。也好。
她近乎麻木地想。总好过再这样行尸走肉地熬下去。苏晚拿起桌上一支沉甸甸的万宝龙钢笔。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微微发颤。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找到需要签名的地方。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的刹那——“磨蹭什么?
”傅承聿不耐的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林薇薇下午的航班,
我没时间陪你耗在这里上演苦情戏码。”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带着一股粗暴的力道,
用力一挥!“啪!”苏晚只觉得眼前一花,脸颊颧骨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
紧接着是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那支沉重的钢笔,被他像丢垃圾一样狠狠甩开,
坚硬的笔帽边缘,精准地刮过她的颧骨。一阵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指尖染上刺目的猩红。空气仿佛凝固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脸颊**辣地疼,那痛感尖锐地提醒着她此刻的屈辱。
温热的血珠沿着下颌线滴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洇开一小团暗红,无声无息,却触目惊心。
2血色决裂傅承聿似乎也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料到会刮出血。
但那丝极细微的波动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仿佛弄脏了他的地毯比弄伤她的脸更让他不快。“麻烦。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没有道歉,没有询问,只有被打扰的不悦。
苏晚定定地看着他。镜面般的桌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头发微乱,脸色惨白,
颧骨上那道新鲜的伤口正缓缓渗出鲜血,蜿蜒而下,像一行绝望的泪。痛吗?很痛。
但更痛的,是心口那片被彻底碾碎成齑粉的、名为“期待”的东西。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里灌满了冰冷的空气,带着尘埃和绝望的味道。然后,
她竟然轻轻地、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很轻,在空旷死寂的办公室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毛的空洞感。不是歇斯底里,不是控诉,
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彻底解脱的荒诞。
傅承聿看着她脸上突兀绽开的笑容和刺目的血迹,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眼神里的厌烦更深,
甚至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冒犯的愠怒。她凭什么笑?在他面前,在这种时候?
苏晚没有看他。她弯腰,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仿佛刚才被甩了一钢笔的人不是她。
她捡起那支被甩到地毯上的钢笔。笔身冰凉依旧,沾着一点点她自己的血。她没有擦拭。
她绕开办公桌上那份被血珠染红了一小角的协议,
承聿身后那张宽大得近乎夸张的老板椅——那是他专属的、象征着傅氏帝国无上权力的位置。
她拉开椅子,平静地坐了下去。真皮座椅宽大舒适,带着他惯用的、冷冽的雪松气息。
她坐在这里,像一个僭越者,一个闯入者。傅承聿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她。
苏晚恍若未觉。她垂眸,目光落在面前那份全新的、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上。她拿起笔,
指尖的颤抖奇迹般地消失了。她甚至没有再看那些对她而言已毫无意义的条款,
目光直接锁定在最后的签名栏。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的名字,“苏晚”,
两个字,写得异常缓慢,却无比清晰、坚定。力透纸背。最后一笔落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她放下笔,抬起头,迎上傅承聿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惊疑和薄怒的眼睛。
他大概从未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坐在他的位置上,签下这份终结一切的协议。
苏晚的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点刚才那荒诞笑意的弧度。她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
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她没有再看傅承聿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件冰冷的家具。
她站起身,椅子滑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颧骨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血似乎流得慢了些,在脸颊上凝成一道暗红色的线。她抬手,
用指腹随意地、用力地抹过那道伤口。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鲁的、自毁式的决绝,
将血迹抹开,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片刺眼的红痕。然后,她拿着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
挺直脊背,像一个刚打了一场胜仗、却满身伤痕的将军,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稳定、渐行渐远的叩击声。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傅承聿骤然绷紧的神经上。直到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
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也隔绝了他那道骤然变得异常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的视线。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那份被苏晚签好名字的协议静静躺在冰冷的桌面上,
“乙方签名”处,“苏晚”两个字清晰无比。傅承聿的目光落在上面,
又缓缓移向桌角地毯上那几点暗红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迹。落地窗外,城市依旧喧嚣璀璨。
他却觉得办公室里的冷气,似乎比刚才更刺骨了一些。
一种极其陌生的、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剥离的感觉,
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试图甩掉这莫名其妙的不适感,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门。门外,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
苏晚的身影早已消失。她甚至没有回头。3孤寂觉醒傅承聿在原地站了很久,
久到落地窗外的阳光偏移了角度,将他的身影拉得又长又孤寂。
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像个烫手的烙印,躺在冰冷的桌面上,刺着他的眼。
苏晚最后那抹带着血迹的、空洞的笑容,反复在他脑中闪现,挥之不去,搅得他心绪不宁。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抓起内线电话,
动作带着一股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粗暴:“周洲!进来!”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
办公室的门被谨慎地推开。特助周洲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平板电脑,
显然一直候在门外。他一眼就看到了老板脸上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阴沉的神色,
以及桌面上那份签好的协议,还有……桌角地毯上那抹刺目的暗红?周洲心头猛地一跳,
迅速垂下眼,不敢多看。“傅总。”“她人呢?”傅承聿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淬了冰。
“太太……苏**,”周洲立刻改口,恭敬地回答,“刚刚已经离开了。司机在楼下等,
按您的吩咐,送她回……”他顿了一下,“回枫林苑。”枫林苑。
那是他和苏晚结婚后一直住的地方,傅氏旗下一处安保森严的高档别墅区。十年,
那里更像是一个华丽而空旷的囚笼。“东西呢?”傅承聿追问,眼神锐利地盯着周洲。
周洲心领神会,立刻回道:“苏**只带走了她自己日常用的两个行李箱。
您之前吩咐清点过,枫林苑里属于傅家的珠宝、藏品、保险柜里的东西,苏**一件未动。
衣物也只拿走了她自己购置的常服。”“就两个箱子?”傅承聿的眉头锁得更紧,
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怀疑。十年,一个女人在那个房子里住了十年,
离开时就只带走两个箱子?这怎么可能?她那些没完没了的购物袋呢?
那些堆满衣帽间的衣服鞋子呢?她平时不是最喜欢买那些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儿?“是的,
傅总。”周洲肯定地回答,声音平稳,“苏**走得很……利落。”他斟酌着用词,
小心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傅承聿的唇线抿得死紧,下颌绷出一道凌厉的线条,
眼神晦暗不明。周洲跟了他多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复杂难辨的情绪,
那绝不仅仅是甩掉包袱的轻松。“知道了。”良久,傅承聿才吐出三个字,声音低沉沙哑。
他烦躁地挥挥手,“出去吧。”周洲如蒙大赦,迅速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办公室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傅承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份协议上,
落在“苏晚”那两个字上。那签名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的拖沓,
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这和他预想中的哭闹、哀求、纠缠完全不同。
她怎么能……走得这么干脆?像丢掉一件穿旧了的、毫无价值的衣服?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协议,想狠狠摔出去,手臂扬到半空,
动作却诡异地僵住了。协议的一角,沾着一点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印记——那是苏晚的血。
她的血。他盯着那点小小的暗红,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蛰了一下,
一种极其陌生的刺痛感蔓延开来。他猛地松开手,任由那份轻飘飘的纸落回桌面,
仿佛那是什么灼热的东西。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试图缓解胸口那股莫名的窒闷感。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和行人,
城市的繁华喧嚣被隔绝在厚厚的玻璃之外,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他告诉自己,
这是解脱。林薇薇回来了,他期待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回来了。他应该感到轻松,甚至狂喜。
可为什么,心里那片巨大的空洞感,非但没有被填补,反而像黑洞一样,
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什么?一定是错觉。是今天事情太多,太烦躁了。傅承聿用力揉了揉眉心。
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他和林薇薇年少时的合照,女孩笑得灿烂如花。他指尖滑动,
拨通了林薇薇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传来林薇薇甜美娇柔、带着一丝长途飞行后倦意的声音:“承聿?我刚到家呢。好累哦,
不过看到你让人布置的花,真的好开心呀!还是你最懂我。”她的声音像裹了蜜糖,
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和亲昵。傅承聿听着,试图从那熟悉的声音里汲取一点慰藉,
驱散心头那莫名的阴霾。他放缓了声音,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温柔:“喜欢就好。
晚上云顶餐厅,我让司机七点去接你。”“嗯!都听你的。”林薇薇乖巧地应着,话题一转,
“对了承聿,我刚听圈里姐妹说,苏晚姐她……真的签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掩藏不住的、极力克制的雀跃。
听到“苏晚”两个字从林薇薇口中说出,傅承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
那阵刺痛感再次袭来,比刚才更清晰。他沉默了一瞬,才“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发沉。
“太好了!”林薇薇的声音瞬间轻快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承聿,
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为了责任不得不和她在一起。现在总算解脱了!
我们……”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放柔了声音,带着无限憧憬,
“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对吗?”解脱?光明正大?傅承聿握着手机,
耳边是林薇薇娇柔欣喜的话语,
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过苏晚签完字后抹去脸上血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那句“解脱”像根针,扎得他耳膜生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承聿?
你在听吗?”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嗯。”傅承聿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晚上见面再说。你先好好休息。”他几乎是仓促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办公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再次将他包围。林薇薇的喜悦非但没有冲淡那股空茫,
反而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内心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空洞。解脱?
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轻松?他烦躁地踱步,目光扫过这间巨大而冰冷的办公室。
这里是他的王国,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此刻,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
正以一种他无法理解、无法阻止的方式,失控地滑向深渊。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
沉沉地包裹着枫林苑的主卧。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庭院灯微弱的光线渗进来,
勉强勾勒出室内昂贵家具冰冷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空旷到令人心慌的死寂,
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彻底被清空后的陌生感。傅承聿靠在冰冷的真皮沙发里,
指尖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4空房悔恨林薇薇精心安排的晚餐,
最终被他以“临时有紧急跨国会议”为由推掉了。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熟悉的环境,
来平复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和空洞。他下意识地回到了这里,
这个他和苏晚共同生活了十年的“家”。仿佛只有这里的空气,
才能让他紊乱的呼吸找到节奏。然而,当他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却不是记忆中那种……混杂着淡淡花香和烟火气的、属于“家”的温暖气息。
而是一种纯粹的、空旷的、带着尘埃味道的冰冷。像是走进了一个样板间,奢华,精致,
却毫无生气。苏晚的东西真的消失了。不是那种赌气式的、故意留下些痕迹的离开。
而是彻彻底底的、如同从未存在过的清除。衣帽间里,
他那占据大半江山的昂贵衣物依旧一丝不苟地悬挂着,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而属于苏晚的那一半空间,此刻空荡得能听见回音。一排排光秃秃的衣架,
无声地昭示着女主人的离去。没有遗留一件睡衣,一只袜子。梳妆台上,
那些曾经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消失殆尽,只剩下光洁冰冷的台面,映着他模糊而疲惫的影子。
没有散落的发圈,没有忘记拧紧的口红盖,没有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清浅的栀子花香气。
他鬼使神差地拉开卧室的抽屉。
里面本该放着她常用的物品——备用充电线、蒸汽眼罩、**头皮的梳子……现在,
空空如也。只在最底层,孤零零地躺着一盒未拆封的胃药。胃药?傅承聿的指尖顿住。
他胃不好,是早年创业时饮食不规律落下的老毛病。发作起来疼得钻心。以前每次他胃痛,
苏晚总会第一时间把温水和药递到他手边,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他从未在意过,
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现在,这盒被遗忘在角落的药,像一个冰冷的嘲讽。他猛地合上抽屉,
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起身,像一头被困在陌生巢穴的猛兽,
焦躁地在空旷的卧室里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走到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没有亮起,只有壁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茶几上,
他习惯坐的位置前,那套他专用的、价值不菲的骨瓷茶杯依旧摆放着。
而苏晚常用的那个朴素的马克杯,连同杯垫一起,消失了。沙发扶手上,
再也没有搭着她看了一半随手放下的书。整个房子,大到家具陈设,小到一只杯子,
都仿佛被重新排列组合过,精准地剔除掉了所有属于“苏晚”的元素。留下的,
只有属于“傅承聿”的、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奢华。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没有灵魂的坟墓。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失落感攫住了他。这失落感来得如此汹涌猛烈,几乎让他窒息。
他原以为甩掉一个不爱的女人,回到心之所向的身边,应该是解脱,是新生。可为什么,
当这个空间里彻底失去了她的痕迹,
他感受到的却是如此强烈的、被连根拔起的空洞和……恐慌?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精心打理却无人欣赏的庭院。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胃部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熟悉的、熟悉的、熟悉的……绞痛。这疼痛来得迅猛而尖锐,
瞬间抽走了他大半力气。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胃部,
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下去。以前这个时候,苏晚总会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适,温热的毛巾,
适口的水,还有她那双带着担忧和抚慰的眼睛……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回卧室,
凭着记忆猛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以前那里总备着应急的胃药。空的。
只有那盒在卧室抽屉里发现的、未拆封的胃药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他粗暴地撕开包装,
倒出两粒药片,冲到厨房。巨大的岛台冰冷反光,他拧开水龙头,
俯身直接用嘴接住冰冷的自来水,将药片胡乱咽了下去。冷水**着痉挛的胃,
带来更剧烈的绞痛。他撑着冰冷的台面,大口喘着气,额头的冷汗滑落。
冰冷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狼狈不堪。以前……苏晚从不会让他喝冷水。
她总会提前晾好温水,温度总是刚刚好。药效没有那么快发作,疼痛还在持续。
傅承聿蜷缩在冰冷的真皮沙发上,胃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攥紧、撕扯。冷汗浸湿了昂贵的衬衫布料,黏腻地贴在背上。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回荡,
更显得这空旷死寂的“家”像个巨大的、冰冷的囚笼。他闭着眼,
试图用意志力对抗那磨人的疼痛,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无数被他刻意忽略的、琐碎到尘埃里的画面:深夜的书房,
他伏案工作到胃部隐隐不适时,手边总会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杯温度正好的牛奶,
或者一小碗软糯的、撒着细碎葱花的鸡茸粥。他从未回头看过,也从未道过谢,
只当是佣人按时送来的。清晨出门前,玄关的鞋柜上,他的皮鞋永远擦拭得锃亮如新,
搭配好的领带总是平整地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他理所当然地穿上,
从未想过是谁在清晨的光线里默默打理。还有,他随口抱怨过一次枫林苑的床垫太硬,
第二天,
了更符合他习惯的软硬程度……无数个这样微小的、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忽略不计的细节,
此刻伴随着胃部尖锐的绞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激荡起越来越汹涌的涟漪,
最终汇成惊涛骇浪,狠狠地拍打着他被傲慢和冷漠包裹的心脏。十年。整整十年。那个女人,
就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打点好一切,
熨帖好所有细微的褶皱。她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让他这个庞大帝国的主人,
能够心无旁骛地运转,舒适到麻木。而他,傅承聿,做了什么?他给了她傅太太的虚名,
一个冰冷的、无人问津的金丝雀牢笼,以及十年如一日的视而不见。
他吝啬给予她一个温和的眼神,一句温暖的问候,甚至在她试图靠近时,
用最冰冷的姿态将她推开。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提供的、如同氧气般不可或缺的舒适,
却从未想过,这“氧气”从何而来,需要付出怎样的心力去维系。甚至,在今天,
在她彻底心死、决绝离开的时候,他还用一支冰冷的钢笔,在她脸上留下了屈辱的伤痕。
“麻烦。”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像在评价一件弄脏了他地毯的垃圾。胃部的绞痛骤然加剧,
仿佛有一只烧红的铁钩在里面狠狠搅动。傅承聿痛得蜷缩起来,额上青筋暴起,
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打湿了鬓角。他死死咬着牙关,才没有痛呼出声。
这剧烈的疼痛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
瞬间劈开了他心中那层厚重的、名为“理所当然”的迷雾!不是麻烦!那杯温热的牛奶,
那份软糯的粥,那双永远锃亮的皮鞋,那条熨烫妥帖的领带,
十年如一日的、安静的、带着卑微期盼的注视……所有这些被他弃如敝履、视而不见的付出,
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麻烦”!那是苏晚。
是那个被他用冷漠、用忽视、用另一个女人的存在狠狠伤害了十年,
却依然固执地、笨拙地、试图用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来温暖他的苏晚!是他自己,
亲手将这份温暖,连同她最后一点尊严和爱意,在今天,
用一份冰冷的协议和一支甩出去的钢笔,彻底碾碎了!“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终于冲破齿关。不知是胃痛,
还是心口那片被迟来的悔恨和剧痛疯狂撕扯的地方更痛。他蜷在冰冷宽大的沙发上,
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身体因为剧烈的生理疼痛和心灵冲击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巨大的、冰冷的、被彻底清空的家,像一个无声的嘲讽,将他死死困在其中。
而那个曾经默默填满这里每一个角落、给予他无声熨帖的女人,已经被他亲手驱逐了。悔恨,
如同跗骨之蛆,带着尖锐的毒刺,
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猛烈地啃噬着傅承聿那颗习惯了掌控一切、冰冷坚硬的心脏。
比那胃痛,痛上千百倍。胃部的绞痛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
留下的是更深沉、更黏腻的、名为悔恨的钝痛,丝丝缕缕缠绕着傅承聿的心脏。
他躺在冰冷空旷的沙发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华丽却冰冷的水晶灯。窗外,
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渐渐透出一点灰白。这一夜,漫长如一个世纪。
手机在寂静中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薇薇”的名字。傅承聿盯着那名字,
眼神空洞,没有半分昨日的温柔与期待。他任由它响了许久,直到自动挂断。很快,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承聿,你怎么不接电话?胃还疼吗?我很担心你。晚上云顶餐厅,
我等你哦,不见不散。”文字里透着精心计算的担忧和期待。若是昨天之前,
这足以让他心头一暖。可现在,看着这行字,傅承聿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心头,
夹杂着一种近乎荒谬的隔阂感。他手指动了动,没有回复。他需要冷静,需要想清楚,
这种铺天盖地将他淹没的、陌生的、几乎将他摧毁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强撑着起身,
胃部的隐痛还在提醒着他昨夜的狼狈。他走进浴室,冰冷的水泼在脸上,
试图洗去一夜的颓唐和混乱。镜子里的人,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了胡茬,
眼神深处是前所未有的茫然和一种近乎脆弱的疲惫。这不是傅承聿。至少,
不是那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睥睨众生的傅氏总裁。他换好衣服,走出枫林苑。
清晨微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却无法驱散心头的沉重。司机早已等在门口,
恭敬地拉开车门:“傅总,去公司吗?”5失控追悔“嗯。”傅承聿应了一声,
声音沙哑低沉。车子平稳地驶向傅氏集团大厦。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风景,
此刻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他闭上眼,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播放着苏晚签下名字后抹去血迹转身离开的画面,
还有她脸上那抹空洞又决绝的笑。“周洲,”傅承聿拿起车内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枫林苑那边,找个靠谱的管家过去。另外,
查一下苏晚现在住哪里。”电话那头的周洲明显顿了一下,才恭敬应道:“好的,傅总。
枫林苑这边我立刻安排。至于苏**……昨天离开后,她似乎并没有回苏家老宅。
目前行踪……还需要点时间。”“尽快。”傅承聿挂了电话,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真皮扶手。
她没回苏家?她能去哪里?十年婚姻,她几乎断绝了所有社交,
像个影子一样依附在他给予的方寸之地。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车子驶入傅氏大厦地下车库。专属电梯直达顶层。电梯门打开,
扑面而来的依旧是精英汇聚、高速运转的帝国氛围。秘书们恭敬地问候,
各部门主管拿着文件等待请示。一切如常,世界依旧按照他的意志运转。
可傅承聿踏进他那间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办公室时,那股昨夜在枫林苑感受到的空洞感,
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地将他淹没。巨大的空间,冰冷的陈设,
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这里,曾是他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战场,
此刻却像一个巨大而华丽的坟墓。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走到落地窗前。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办公桌一角——那里曾经总是放着一个朴素的马克杯,
杯子里有时是温度刚好的咖啡,有时是清香的绿茶。而现在,那里空无一物,
光洁的桌面反射着刺目的光。“傅总,早。”特助周洲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敏锐地察觉到老板身上不同寻常的低气压,比昨天签完离婚协议时更甚,
那是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阴郁。“嗯。”傅承聿没有回头,声音从窗前传来,
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林薇薇那边,推掉今晚的晚餐。就说……我身体不适。
”他终究还是用了这个借口。“……是。”周洲心中微凛,面上不动声色地记下,
接着汇报工作,“傅总,这是上午需要您紧急批复的几份文件,
还有下午两点与北美那边的视频会议议程……”傅承聿转过身,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文件上。然而,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
此刻却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在他眼前乱飞,根本无法进入大脑。他拿起笔,试图签名,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久久落不下去。他烦躁地扔下笔,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夜那场猝不及防的“断供”。“傅总?
”周洲小心翼翼地提醒,“这份并购案时间很紧……”“放着!”傅承聿猛地抬头,
眼神锐利得吓人,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戾气,“出去!”周洲心头一颤,立刻躬身:“是。
”他迅速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傅承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眼前挥之不去的,是苏晚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是她在深夜里为他盖毯子的侧影,
是她在他胃痛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那些他曾经视而不见、甚至觉得厌烦的画面,
此刻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神经。他猛地睁开眼,
像是要摆脱这可怕的幻象。他拿起手机,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冲动,翻开了相册。
他的私人相册里,几乎都是工作相关的照片、重要的合同扫描件,
以及……大量林薇薇的照片。她少女时期的,她在国外的,她昨天刚发来的**……唯独,
没有苏晚。一张都没有。十年婚姻,他竟然吝啬到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留下。
仿佛她的存在,根本不值得被记录。这个发现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砸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一种巨大的、迟来的、荒谬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是不是……真的彻底失去她了?那个像空气一样存在了十年,
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厌弃的女人?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
是前台甜美的声音:“傅总,林薇薇**来访,没有预约,
您看……”傅承聿的眉头瞬间拧紧,那股烦躁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冷得像冰:“让她上来。”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林薇薇穿着一身精致的当季新款裙装,妆容完美,像一只翩跹的蝴蝶,
带着甜美的笑容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承聿!”她的声音娇柔动听,
“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特意让家里的阿姨熬了暖胃的汤给你送来。”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
将保温桶放下,目光关切地落在傅承聿略显憔悴的脸上,“脸色好差,
是不是昨晚胃病又犯了?都怪我,昨天不该让你陪我吃饭的。
”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自责和心疼。若是以前,傅承聿会觉得熨帖。可现在,
听着她刻意放柔的声音,看着她精心描画的妆容,
他却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隔阂和……虚假。他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林薇薇似乎并未察觉,她自顾自地打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鸡汤香气弥漫开来。
“快趁热喝点吧,承聿。我特意……”“薇薇。”傅承聿打断她,声音低沉,